已故美国哈佛大学人类学、考占学教授张光直先生曾批评大陆学术界有将“图腾’泛滥化的趋势。“图腾“并不等同于一般早期社会的动物崇拜，只有当某种动物与部族来源神秘地融为一体. 并在后来的社会生活中制定出许多与之相关的禁忌，“图腾”才可能成立。西藏岩画也显示出对耗牛、鹿、马等动物的格外喜爱.甚至是某种程度上的崇拜.但这些在西藏岩画中出现频率极高的动物，的确都进人不了“图腾.的范畴。
    以数量而言.鸟图像出现于西藏岩画远不及耗牛;从形象上看，纳木措湖沿岸的洞穴岩画，鸟图像也不以其体形之大而特别引人注目(见图129);但“鸟图腾’却构成西藏岩画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宗教文化内涵，特别是岩画中后期的鸟图像一般都与苯教的祭祀内容有密切的关系，甚至是祭祀的核心内容，这是西藏岩画中鸟图像不同于其他动物图像的重要特点，也是我们认为西藏岩画中的鸟图像已经具备“鸟图腾”功能的原因所在。
    在西藏岩画早期的符号组合中.树木图像往往居核心位置.而雍仲与日月符号置于其周围。.西藏岩画符号系统发展到中期阶段后，最突出的变化有两点:一是鸟图像进人宗教符号系统(而这以前，符号系统中未见到鸟图像).一些画面显示，鸟图像不仅进人符号系统，而且占据着核心位置。此时雍仲、日月、树木等符号开始围绕在“鸟”的周围，形成了一套具有新内容且更为丰富的符号系统。二是苯教特有的一种“塔祭坛’图像的出现，这类塔祭坛是西藏岩画中后期的一个重要表现主题。值得注意的是，这种塔祭坛图像的出现.似乎与鸟崇拜的思想内容相关。
   中期岩画符号系统的这两个变化同时出现在藏西日土县热邦湖畔的拉卓章岩画点的一幅具有代表性的画面里(见图130),图130的正中是一只正面的展开双翅的大鸟的图像，鸟上方的一组符号的刻线已经模湖不清，可能是日月符号;再上面则是一个硕大的雍仲符号，雍仲右下侧是一轮新月;鸟的左上方有两个顶部呈“山.字形的塔状物并列着;鸟的右下方有一个树木图像;鸟的左下方与下方分别有两位长着“角”的鸟形人物。总之雍仲、日月、树木、塔、鸟形人等图像.围绕着一只硕大的鸟图像展开，鸟图像在这组画面中占据了核心位置。
      图131画面中还有一个值得注意的现象是左上方那两个并列着的塔图像(图131),塔的顶部呈三叉形(或“山“字形)。雍仲符号的时间序列，最初我们并不清楚这个三叉形意味着什么.但一些早期小型育铜饰物(藏语“托架”.汉译“天降石”)提醒我们，这个三叉形应当是早期流行于藏西藏北部地区的一种非常特殊的鸟形图像(见图132)，鸟为正面展开双翅的造型，类似的造型在藏北羌塘早期小型青铜雕塑中很常见(见图133,图134,图135),图132、图133、图134、图135中的3个鸟形“托架”.造型上虽纷呈多样，但基本构成规律是相同的，显然，这类图像已经符号化。图130这套符号系统中出现的塔祭坛，应当是西藏岩画塔图像较早的类型，.它们的出现显然与象雄笨教文化有直接关系。从塔祭坛出现迄始，这种呈三叉形(或“山”字形)的鸟形便被供奉在祭坛之上，说明塔祭坛最初的出现，与象雄的鸟祟拜或鸟图腾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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