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钦的一个熟人名叫诺布顿柱,曾是仲孜的卓尼。仲钦遣他到我这里来要一些药,他患消化不良症。起初我不给,因为我带的药不多,只够我自己用,但因仲钦一定要我给药,我只好提着药箱到仲钦家去。我打开药箱展示出箱子里各式各样的药瓶里面盛着的闪闪发光的药。秘书和他的朋友及仆人全都看呆了,诺布顿柱一见到那些药瓶就好像有把握一定会痊愈似的,他说不论我要多少钱他都愿意出。我说不论他出多少钱我也不会把药卖给他,因为西藏地方政府把所有的山口都封锁了,一旦这些药用完,有钱也无法从印度买来。仲钦听到这话,显出很着急的样子。
于是我便打开一个瓶子,向他们要一个瓷杯,立即有三四个人跑到厨房给我取来五六个大大小小的瓷杯,我把药放在我的黄铜天平上称重量,大大小小的硅码像金币一样闪闪发光,旁观者大为惊讶,以为我是一个用金币作祛码的魔术师。
我告诉他们这两种药混在一起会沸腾起来,他们迷惑不解,病人吓得发抖,他望望仲钦又优虑地望望天空,显然是在后悔逼着我给他药吃,他好像急得要逃走似的,那个秘书也吓呆了。可是药已经合成了,对他来说把这么贵重的药扔掉实在是太可惜了。
他说要试试这药是否很烫。当他发现这药不烫,他就鼓励病人把药喝下去,说我是个了不起的医生,没有理由认为服用我的药有什么危险。我对病人说他应当相信我不会给他毒药,这药一起气泡他就要喝下去。大家都盼望见到奇迹。啊,这混合的药果然起气泡了,还发出嘶嘶的声音。病人吓得倒退一步。我叫他把手指放进沸腾的药里,他发现这药是凉的,就念起了六字真言,接着把药喝下去了。
他说这药好喝,很凉爽。他从衣服前胸里掏出一条哈达和几枚钱币。他把哈达放在我面前的地上,双手把钱奉送给我,连声说:“尊敬的医生,请收下这点薄礼,虽然它不值得你收,但这是我对你的感激之情。我知道你是一位高尚的人,钱对你是没有价值的,可是我仍然希望你收下它。”我拒绝收钱,但由于仲钦的请求,我把哈达收下了。那一小群旁观者惊奇得张口结舌,对这个不收钱的了不起的阿木齐(医生)怀着无限敬佩之情,然后就都回去工作了。
对宗本的惩罚使藏人对中国人心怀恐惧,他们害怕那些在日喀则街头昂首阔步的中国人会欺负他们。从远处来日喀则市场卖东西的人都把货物包起来,急急忙忙回去了。市场上没有人卖食物,没有人做买卖。乌金见到几个他认识的粮商,
要求他们卖些米给他,但他们都说没有粮食可卖。有个老妇人在我们第一次到这里时卖过米给我们,现在她说:“不要在中国人和他们的朋友面前说买米的事,他们会把我的米拿走,扔给我不好的钱。你过一个小时再来,等那些坏蛋走开了,我会把你们要的东西卖给你们。”市场的一侧有个大饭店,普琼和乌金到那里去吃饭,正当他们忙着用筷子扒饭吃的时候,饭店老板走进来了。
他是扎什伦布的一个贵族,是通珠康萨家族族长,现任扎什喇嘛的强佐。他问乌金什么时候来的,住在哪儿,有什么货物要卖?管理这个饭店的人是他妻子。这位夫人举止高雅,说话温柔和气。她的头上装饰着许多珍珠链,其价值不低于3000卢比,此外还有珊瑚珠、红宝石、绿宝石等珠宝。虽然她出身于后藏一个最富有的贵族家庭,与扎什喇嘛属于同一个家族,但是她并不认为在饭店管账和指挥仆人的工作降低了她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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