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多就起来,六点钟乘车告别了仍在黑暗中熟睡的八一镇,沿原路往拉萨返回。西藏的六点钟相当于上海四点钟的光景,天还黑得稀里糊涂,实在是太早了一点。我们被耽误了的睡眠倒正可以在车上补回,可这车的睡服被克扣了便无法补偿,于是从一上路起.它便不依不快地闹腾了起来。先是什么地方的钢板断裂,又是发动机过热,水箱沸腾,后又是点火失灵无法启动,使得高大的藏族司机有机会向我们表演他全会的修车本领,仿佛我们这一车人都是他高级机修师证书的考官。
折脚到晚上八点钟,14个小时过去了,竞连墨竹工卡都还没到,车又抛锑在了一个不知名的山谷中。这次看样子是敌我双方的大决战了,司机竞号召全体下车休息,并临时召募丁几个懂行的和他一起钻到车身底下去了。
穿过长长的山谷一路流走的是尼洋河。正是日落的时候,太阳像一个烧尽了能量的火球,颜色越来越浓磅,那红色是浑身的血在溢出来。夕阳越来越沉重,沿着山峰间的缝隙坠落下去。我看着婉蜒的公路伸向本可见的远方,看着沉默的山峰在昼夜的交割中变换彩色的衣裳.看着衰弱的草丛在风中诉说凄凉的梦想,看着欢腾的河水在山谷中不知疲倦地奔忙,看着劳累的人们东倒西歪地盘算着自己的名堂,尖然觉得很孤独,又像得了些彻悟,蝉朵里有一种巨大的声音在嗡嗡地鸣响。我被抛在了这么—个彻底陌生的世界里,这里的一切都遵循着它们亘古不变的章法在永恒地演进着,毫不理睬陌生的我的到来,似乎根本不认为这世界中还有一个小小的我存在。我想起苏东坡的一首词:
在饮东坎醒复醉,归来仿佛三更。
家童界息已雷鸣,敲门都不应,倚杖听江声。
长恨此生非我有,何时忘却营营?夜阑风静汩纹平。
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
贬摘黄州的诗人带着醉意踏上黄泥岗的临阜雪堂,却又无可奈何地被拒之门外。使被着一身的星辉,倚着手杖,听夜闹中浩荡的江声。那月夜下的长江该是怎样一种恢宏啊,长假此生非我有,何时忘却营引此时我眼中这些西藏的山水不也像彼月色下的长江吗?面前这条小小的河流肯定也已经流淌成百上千年了吧?仿佛这河床中流动的不是河水,而是干百年不曾停止过的时间,汇聚在一起从遥远的以往向着现在的我流来。流来的还有些飘渺的声音.仿佛是赫拉克利特在说“一个人无法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孔子在说“逝吝如斯,不舍昼例”…•这河流携带着的该滚的时间在这干百年中淹没了多少人啊!多少生命的亮光在这山谷中闪过,不留下一丝亲烬,访佛都投入了太阳的燃烧。人在这山水间如天地之焊肪,沧海之一粟,没有人能挽回时间的狂流。哪伯是这么小小的一条甚至没有人知道地名字的河不也比任何人都承载了更多的时间吗?面对这样一条清浅的小河,看着河水不停地奔流,我竟觉得不如她其中的一颗水珠存在得长久!
不知哪个藏族朋友又唱起了歌,那样地激越昂扬,却终于消失在混沌的空气中再没有任何一点颤动。季翔和晓野正比赛把一块块石头踢下山坡,族得远的落到了小河中.胺起几个浪花,河流又恢复了平静,继续畅快地流色继续残忍地流剧带着时间不停地飞则四周的山静静地立着,谁都不告诉我为什么,谁都不告诉我。
车总算是可以定了,但看来我们并没有获得全面胜利,它仍会冷不丁地来那么一下。十一点多到了堆龙德庆县城里它又停了下来。宙外又是满天的策星,流星也时常划破夜空。在昏瞎的车厢里我们轻声地唱起歌来,唱的竟是岳飞的《满江红》:“三十功名尘与士,八千里路云和月!”到西藏来我早已经历过八千里路的石和月了。我好像觉得自己普经有过的和将会要有的生命都无端地缩短了许多,不知道被那么吞噬掉了,就像是放坠落的流星带入到那无边的黑夜里去了。我竞有些担忧起以后的岁月来,来这茫茫的黑皮中.我所拥有的明天的日子还能有多少咧
凌晨两点,我们在藏大门口下了午。藏大已锁上了校门,卢皓逾门而入去看招待所有没有空房,我们在门外等。几只野狗被我们惊醒,悼悖地吠了几声、电上就消失厂声音,夜又是一片寂静了。
我坐在冰凉的水泥地上.看着头—止的星空,无端地想起很多奇怪的问题。为什么星星浑身部长满了刺?为什么月亮会露出它弯弯的牙齿?为什么没有脚的风却跑得那么快?为什么黑夜总没有影子?唉,这世界上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东西,有多少我无法解决的问题啊。
这星光中有的伯是几万年以前发出宋的吧[他离开自己的星球时我现在坐的这块地方还是一块洪荒野地,人类甚至还没有登上宇宙的舞台。这星光是个多么孤苦而又坚韧的行割几万年以来他竟一直不停地在黑暗的宇宙中奔跑。到今天他和我这样一个渺小的叫做人的东西相遇了,这该是藉着多么不可思议的机缘啊!可是,一生中我能获得的机缘有多少呢?在这些不可思议之中,我又能做些什么呢?
四周的夜静极了,谁都不告诉我为什么,谁都不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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